沈志荣:对加入作协等为啥失去兴趣
我对加入中国作协等为啥失去了兴趣
沈志荣
1965年春节,我是杭州市劳动路小学六年级学生(现名中国美术学院附属小学),第一次给《杭州日报》投稿,很快收到了编辑部复信。经请教邻家大哥才知信中“因本报版面太小,原稿奉还”是“客气话”。但我还是激动不已,毕竟堂堂报社称我“沈志荣小朋友”并写了“祝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的复信,从此,我暗下决心,长大了一定要努力当一个真正的作家。
创作之路
我生于1952年,至今真切地体悟了“人生识字忧患始”的滋味。
那年考入杭州四中后,加入了四中文学社,立志追求缪斯、不惜废寝忘食.于是整天泡在图书馆和阅览室,喝白水啃报刊,直到1971年底终于在《杭州日报》和《革命文艺》(《西湖》文学月刊前身)上同时发表了两首诗歌处女作。1972年我加入杭州市工人创作队(工人文化宫),1986年加入杭州市作家协会,1989年加入浙江省作家协会.当时叫“中国作家协会浙江分会”,曾以为这就是作家的天花板了。
记得90年代中期,“中国卫生文学创作研究会”同仁田渭法告诉我说,他在恩师刘绍棠和评论家骆寒超介绍下,直接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,成为浙江省作协的当然会员。2007年秋在京遇到同为卫生文学创研会的山东杨秀斗,她也加入中国作协了。与此同时,我的“中国作家协会浙江分会”会员证也悄悄地换成了“浙江省作家协会”,这才恍然大悟,省作协只是中国作家协会的直属分支机构而已。
在1992年春邓公南巡讲话的鼓舞下,我从省级事业单位辞职“下海”,成为“体制外”的人--靠自己挣饭吃了。鉴于不能靠写作谋生的现实环境,我正忙于养家糊口谋生计,根本无暇考虑出作品集,在不得不经历了屡次创业、屡次打工等生活坎坷,还得坚持自缴社保、医保,终以“灵活就业人员”身份熬到了顺利退休的2012年8月底。
据说加入“中国作协”需要正式出版两本以上著作,退休后为符合入会条件,我从微薄的退休金中掏钱出资数万元,以国内书号连出三本书:文化专著《活态非遗:杭州启示录》(吉林文史2016版)、报告文学和小说故事集《活出精彩——沈志荣叙事作品选》(北京燕山2017版)、散文游记集《人生风景——沈志荣抒情作品选》(北京团结2018版)。此外还出版了由我主编的国内版书籍《站立自己——杭州帕金森患者的故事》(光明日报2017版)《馒头山之变》(西泠印社2018版)《上城三大传说:古桥古巷古井》(西泠印社2020版)等及港版的个人作品集若干。
申请之路
根据《中国作协章程》第三章第二十三条:“个人申请入会,由团体会员推荐,或两名个人会员介绍并征求申请人所在地区或系统团体会员的意见,经专家评议,由本会书记处审议批准入会。”我郑重其事地请两位著名作家签名推荐并认真填写入会申请表,并经寄送样书等规定流程,于2017、2018、2019连续三年报送入会申请。
后续详情如下:2017年底,经问询中国作协会员部得知是浙江省作协创联部没有上报材料,故而我在2018和2019两年均再三求助省作协,促成了创联部的申报上送。
最难忘的是2019年某日,接到中国作协联络部发函,要求进行身份签证,注明退休人员则需得到当地基层组织验证。我想“馒头吃到豆沙边了”,就颠儿颠儿开跑了。好不容易七转八拐地找到已搬到杭州城站附近的“小营街道办”(因行政区划先是小营、横河合并,后是小营、城站合并)。过安检上楼,打听到管公章的小公务员办公室,敲门,进房间,却偏偏撞上她正不知何事而不高兴,气呼呼地对我说:“进个群众团体也要盖上街道公章?”早转得头昏眼花的我,连声解释,中国作协,是个国家级的呀。她才一脸不屑地拉开抽屉取公章并签上:“此人系本街道辖区居民”。
我的心都快哭了,哎——快七十的人了,想进个“组织”还得陪笑脸、贴冷屁股,何苦呢,最后一次吧……等到数月后的“新会员公示”,仍名落孙山,经打听才知:我那上送的入会申请表,均无“组织推荐”的字样。
失望之路
因寄厚望,才会失望。
孩提时把作家理想当天堂来追求,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不懈努力,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“辖区居民”——不错,我永远是“草根”,—个民间写作者。
经历了3年申报(2017~2019)的折腾,紧接着又来了3年疫情(2020~2022)的折腾,我已对加入中国作协等失去了兴趣:
虽说《章程》仍有“自愿结合的专业性人民团体”“党和政府联系作家的桥梁和纽带”的表述,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中国作协由两名会员介绍入会的推荐制已然变更为“各级组织选送制”(即由区、市、省、全国四级构成“金字塔架构”)。在最新的《中国作协个人会员申请入会审批办法》中,明确规定了“团体会员单位个人会员申请者,由团体会员单位向本会推荐。”只保留了“中央和国家机关申请者,经本人所在单位组织人事部门同意后向本会提出申请,并由两名中国作协个人会员推荐。”这一修改引发出各省相应的规定,产生了所谓“组织推荐提名制”。
有人认为“这也没啥呀”,但据我所知,文化团体深深扎根于社会化和民间性,历来遵循两名会员介绍入会的传统约定俗成原则,而以靠拢来替代认同的“组织鉴定”必将落入户籍管理式的套路,这有悖于“专业性人民团体”宗旨。
如今各级作协都有以论资排辈来形成“老中青文化官僚俱乐部”的倾向,极大地不利于中国作家的生存与成长环境。
作家靠作品立世,但尤其疫情三年期间,当作家在民生疾苦面前闭上眼睛或睁着一双诗意的眼睛,高歌“纵做鬼也幸福”……还是这些各级文化管理者以作家身份蜂拥入会中国作协,我选择不屑为伍。
人生海海,文途漫漫,我已年过七旬,经历坎坷,看淡世事。此生既然自愿选择了写作,那么功名利禄皆为浮云,“凭着良知、孤独写作”应是民间写作者的常态呵。
2023年12月31日于杭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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