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味道（记叙散文）

家乡的味道

周治龙

常在外漂泊的人儿，最难忘的是家乡的味道，这味道可能是飘逸的果香，可能是淡淡的稻米香，可能是宴会上的大餐，也可能是庙会上的小吃，但最让我这个游子念念不忘的，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一种北方面食——“糊涂面条儿”。

所谓“糊涂面条儿”，顾名思义，就是把面条和其他几种食材混煮在一起。传统做法是水开后，下玉米面，煮一会儿，加入自家腌制的黄菜（外地人叫酸菜，一般用萝卜缨腌渍，越酸越好。萝卜缨本身是废弃不要的东西，但经过腌渍处理，就成了一种风味的小菜，可见家乡人是多么会过日子，侧面也反映了过去人们生活的不易），等玉米面基本煮好了，就可以下面条儿，最后再烹入葱花，又酸又香的糊涂面条儿就好了。等人们生活好一点儿了，又在锅里加入黄豆或花生米，真是越吃越香，不由得吃上两大碗。

家乡人都好这口，凡是出门在外的人到老乡朋友家里，问吃什么饭，张口就是“糊涂面条儿”。半真半假间，就拉近了朋友的关系。

糊涂面条儿看上去很难入人眼，说得不好听点儿，像猪食儿，外地人看了都这么说，他们谈到我们爱吃这种“猪食儿”一样的饭，甚至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，也绝不会有想尝尝的冲动，这也正好说明他不是喝我们家乡那里的水长大的。所以他不知道，糊涂面条儿也像臭豆腐一样，看着丑吃着香，越吃越想吃。

君不闻郑板桥都说“难得糊涂”，我们是不怕糊涂的。听听我们的寒暄就知道了：“吃的什么饭？”“糊涂面条儿。”“小心越吃越糊涂了。”“难得糊涂么。”听听，多看得开，这就是“糊涂面条儿”培养出来的乐观豁达的家乡人。

“糊涂面条儿”也被我们家乡人称作“忆苦饭”。你大概可以想象到这种饭的来历了，就像“八宝粥”的传说差不多。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，能吃口饱饭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。为了度过那艰难岁月，家庭主妇们充分发挥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和吃苦耐劳精神，在玉米粥的基础上，再多下入一些不值钱的腌黄菜，加点盐，就解决了饭和菜问题，并美其名曰“黄菜米羹”，其实就是菜多粮少的菜粥而已。可老这么吃也不行呀，白面则是那么金贵，想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捞面条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所以家庭主妇们就每次擀一点儿白面条，下到锅里，再加上一些粗粮和其他食料，好让家人都能打打牙祭，“著名”的“糊涂面条儿”就这样诞生了。听母亲讲，她们年轻的时候，家里的粗粮多细粮少，一年到头来吃不上几顿白面饭。所以我们小时候基本上都是吃这种糊糊涂涂的饭长大的，糊涂面条儿也就成了我记忆中家乡的味道。

如今，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，健康意识的增强，黄菜（其实就是酸菜）因为高度致癌而慢慢退出了家乡的餐桌，可家乡的人们（主要是老一辈人）又时不时的馋那一口，所以糊涂面条儿不断演变出改良版，酸菜改成了生鲜叶菜，加入花生米或黄豆，有颜有料，健康又喷香，谁不想来一碗？

今天中午就吃糊涂面条儿，中！